甫一聽到這咳聲,幾人當即變了臉色,循聲望去,只見一名三十多歲的婦人在下人的攙扶下緩緩走來,她的步伐很是緩慢,臉色也略顯蒼白,在她原本就素淡的衣衫掩映下,更顯憔悴。
只見她面無表情,神色淡漠,只在與慕華央四目相對的時候,才微微升起一絲暖意。
“嬈兒,你怎么來了?”一見到她,慕溫涵的情緒便有些好轉,“你的身體……”
慕華央已經下意識地走過去扶住了她,定定看了她一眼,不知為何,縱然她這人表面上冷冷淡淡的,可是慕華央就是覺得她親切,忍不住輕輕道了聲:“姑姑小心。”
蕭意樓俊眉一擰,原來這人便是慕溫涵的小女兒,慕嬈。
“父親放心,女兒沒事兒?!闭f話間,幾人已經進了門來,慕嬈的目光只淡淡從那套器具上瞥了一眼,冷冷一笑,轉過身對裴湘瑤道:“二嫂,華央見我沒有去參見晚宴,心中擔憂,所以領著蕭公子一道去看了我,并非如你所想,是單獨與蕭公子待在一起,我們慕門家的女兒這點規(guī)矩還是有的,華央自小是你我看著長大的,你不會不知道她的脾性?!?p>裴湘瑤愣了一下,很快便又點頭笑開,“是是……是是糊涂了,可是這器具……”
說著,她又把目光移向慕溫涵,“如此看來,華央當真沒有回來過,那這東西怎么會在華央這里?”
慕溫涵掃了眾人一眼,沉聲道:“凡兒呢?她不是一直在這院里照顧華央的生活起居嗎?”
“凡兒?”慕華央疑惑地挑了挑眉,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可是腦海里關于她的記憶卻少得可憐。
而后在慕溫涵就要皺眉的時候,她突然想了起來,“哦,那個丫頭她在我院里伺候了幾天就走了,華央也不知她在誰的院子里伺候著,反正我也習慣了一個人待著,就沒有找她回來。只是……”
她看了看滿院子的雜草,嘆了口氣,對著慕溫涵行禮道:“請爺爺莫怪,實乃是今日回來之后時間太匆忙,沒來得及整理和打掃?!?p>“這些不都是下人做的事情嗎?難不成,平日里都是你自己在整理?”慕溫涵越聽越覺得這其中事有蹊蹺,臉色也越來越不悅。
之前礙于慕華央的身份等多種問題,他只在人面場上或是平日里兒孫過來問安的時候與慕華央見過幾面,倒是從沒有來她住的地方看過,如今這一來當真是不看不知,難道這些年她就是一個人生活在這種地方嗎?
慕嬈紅了眼睛,緊握著慕華央的手,“傻丫頭,姑姑不是讓你有什么事就跟姑姑說嗎?姑姑這身體沒辦法常常來看你,可是你這……”
說著說著,眼淚就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慕華央知道她這是真的心疼落淚,沒由來地感覺心頭一暖,原來在這里滿是勾心斗角和黑暗的慕門里,還有一個人是真心關心她的。
“來人!”慕溫涵的怒喝聲打斷了眾人的沉思,“立刻帶人去找凡兒,不管她在誰的院里,都給我立刻帶回來,另外,那院的主人也給帶過來!”
“是!”下人心中暗暗一驚,心知慕溫涵這是動真格的了,連忙出了院子,帶了一隊人在府中找了起來。
其實也不難找,他們這些下人之間時常碰面,早就已經知道凡兒離開了三小姐的院子,在別院里伺候著,只是有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當做沒看見罷了。
然現在慕溫涵親自下令要把人帶回來,他們可是不敢有絲毫大意了。
裴湘瑤方才的高漲氣焰漸漸消沉了下去,時不時惡狠狠地瞪了慕華央一眼,手中帕子絞得緊緊的。
慕嬈心明如鏡,握著慕華央的手,示意她不用擔心不用害怕,實則慕華央也確實絲毫不怕,事情正照著她預想的那般發(fā)展。
“蕭公子……”慕溫涵對著蕭意樓行了一禮,臉色有些難堪,強忍著怒氣不發(fā),“老夫實在沒想到府中竟然接二連三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情,而且次次都讓蕭公子瞧個正著,老夫心中實在是慚愧,慚愧之極??!”
“門主多慮了,是蕭某打擾了才是?!笔捯鈽巧焓?,緩緩托住慕溫涵的手臂,慕溫涵想要掙脫,卻是動不得分毫,不由心下一凜,心知眼前這個年輕人在九州中的威名絕非虛言。
側身與慕華央相視一眼,蕭意樓道:“只是,蕭某與三小姐也算是有過命的交情,三小姐的事也就是我蕭某的事,所以蕭某還是希望能看到事情的結果?!?p>一句話就把慕溫涵還沒說出后的逐客令給擋了回去,無奈,他只能勉強一笑,心中的怒意卻更加強烈。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道:“門主,凡兒帶來了,另外……四小姐也來了。”
話音剛落,便聽得“噗通”兩聲,只見慕靖柔跪在地上,哭著道:“爺爺,靖柔知錯了,您饒過靖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