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菊聞言,臉色變了變,掀開籃子上的防塵塑料薄膜,看到里面裝著的真是祭品,她臉色立刻難看起來。
一面將籃子丟得老遠,一面小聲抱怨,“真是晦氣,葉建安你個挨千刀的,死了還不忘觸老娘眉頭。你最好別來嚇老娘,否則,我改明兒非到你墳上潑辣椒水不可,讓你在地獄都不安生。”
聽到她底氣不足的聲音,以及她下意識往后退縮的步子,葉梔不動聲色勾了勾嘴角。
別看李菊剛剛耀武揚威跳得比誰都高,實際上她就是只紙老虎,若真攤上什么事兒,絕對第一個認慫。
何況,在這個文明開化還未徹底普及的農村,很多人都對鬼神這一類虛無的東西都保持著莫名的敬畏。
特別是老一輩,對鬼大多敬而遠之,生怕一不小心倒霉帶來噩運。
“葉家閨女,有句話我還是想替大家伙問問?!甭動嵹s來的村長,越過人群上前,布滿皺紋的臉上有幾分欲言又止。
“雖然我們都了解你的情況,知道你有難處。但你也知道,我們村是遠近聞名的窮村,大家都不容易,你看能不能多少還點?”
到底是一村之長,說話有分量不說,也是在為村子里的人做主,以至于他一席話下來。
不僅婉言道出葉梔的處境,更維護了大多數(shù)村民的利益。
“就是,誰家的錢不是錢,你阿爸死的那會,借那么多外債,我們現(xiàn)在找誰要去?”羅翠花隨聲附和。
見人心所向,李菊的狗尾巴立刻豎起來,說話變得十分硬氣,“不過借用你們家一點東西,那么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也好擺在臺面上說。依我看吶……人越窮也越容易小心眼?!?p>因為葉梔身子骨不好,阿爸、阿媽省吃儉用給她看病調理。所以比起村子里別的人家,他們的確過得堪稱拮據(jù)。
可是同在這個年代的農村,再富不過上河村張全蛋家的水泥房;再窮也不過葉梔家住了幾十年,已經(jīng)變得殘破不堪的泥巴房……并沒有所謂的富人和窮人之分。
葉梔不動聲色瞥了李菊一眼,都在窮人堆里扎堆,不知道她到底哪來的優(yōu)越感?
“那嬸子借我家的東西什么時候還?”
一句話問得李菊哽住。
偏偏葉梔聲音軟糯糯,無辜大眼水汪汪地望向眾人,水霧氤氳的眸子,好似稍有不慎,立刻能落下眼淚,那小模樣,別提有多招人憐愛了。
“先不論我家能不能從嬸子手里借到錢,退萬步說,哪怕是真的借了,相信嬸子根本不屑貪我一個晚輩的便宜不是?”
實際上,李菊什么德行,下河村的人都心知肚明,基本家家戶戶都遭遇過她土匪式地“借東西”。
相反,你要想從她手里借點東西,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過礙于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對李菊家那口子的情面,盡管心底不滿,大多數(shù)村民都保持沉默不言。
現(xiàn)在葉梔這么一說,恰好引起共鳴,頓時讓在場眾人,看李菊的眼神,都變得不友好起來。
“呵、呵……笑死人了,我怎么可能在乎你家那點破東西……”李菊恨得牙癢癢,可這么多村民看著,她又不好發(fā)作。
總不能讓別人覺得她在欺負一個孤苦伶仃的閨女?
“我現(xiàn)在就回家拿來還給你!”還不還當然是后話,但她現(xiàn)在真沒臉再繼續(xù)待在這里自找難堪。
葉梔不咸不淡,“嬸子隨意?!?p>“好你個葉梔,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今天竟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讓我下不了臺?!崩罹瞻底愿拐u,郁悶得不行,離開前,還不忘狠狠刮了葉梔一眼。
望著李菊灰溜溜離開的背影,葉梔悄然勾起嘴角。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