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卿!”
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俊朗男子,司文蒼和容霜亦是滿臉驚訝,不過很快的,司文蒼便回了神,上前與司仲卿一左一右扶住雪衣,“快送雪衣回屋!”
司仲卿毫不猶豫,將雪衣攔腰抱起,直奔著流霜閣而去,容霜也連忙跟上,留下左云母女怔怔地跪在地上,臉色煞白地看著司仲卿離去的身影,而后相視一眼,神色驚慌,像是在問:他怎么回來了!
司文蒼似乎也很擔(dān)心雪衣的情況,回身冷冷瞥了司顏佩一眼,沉聲道:“將二小姐關(guān)入思錯閣,沒有我的允許,決不可讓她踏出思錯閣一步!”
聽他將“司顏佩”換成了“二小姐”,下人像是明白了什么,連忙進(jìn)屋將司顏佩拉走,臨走前,左云用力握住司顏佩的手,低聲道:“別沖動,等著娘救你!”
短暫的驚惶過后,司顏佩只剩下面無表情,任由下人將她拉走。
而后司文蒼看也不看地上的左云一眼,大步出了門去。
流霜閣內(nèi)時不時傳出一陣輕咳,榻上,雪衣已然入睡,手臂上的傷口已經(jīng)被清理包扎妥當(dāng),司仲卿坐在床邊,看著雪衣雋眉緊蹙,不由得皺起俊眉。
便在此時,司文蒼走了進(jìn)來,擔(dān)憂地看了雪衣一眼,又對著坐在一旁的夜青玄行了禮,這才輕聲問司仲卿道:“雪衣怎么樣了?”
司仲卿臉色微沉,“皮外傷,不礙事,只不過她一直精神緊繃,心中郁結(jié),今晚又接連受到那么多刺激和驚嚇,才會一時精神不支,昏厥過去?!?p>司文蒼松了口氣,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盯著司仲卿問道:“你又是怎么回事?怎的突然回來了,而且還是這幅模樣……”
他說著將司仲卿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見司仲卿身著一件霜色袍子,根本不見絲毫疆場將帥的模樣。
“嘶……”司文蒼不明情況,下意識地伸手拉住司仲卿的手臂,想要將他拉到外廳問個究竟,卻不想自己這一把正好抓在司仲卿手臂上的傷口上,只聽得司仲卿輕呼一聲,沒由來地皺起了眉。
見狀,容霜也滿臉慌張和擔(dān)憂地跟了上來,“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為何只有你一個人回來?”
司仲卿扶著二老在桌邊坐下,臉色越發(fā)沉肅,壓低聲音道:“爹娘不用擔(dān)心,孩兒不過是受了些皮外傷,征戰(zhàn)疆場,哪有不帶傷的?至于我獨(dú)自一人悄悄回京一事,待孩兒進(jìn)宮面圣之后,自會回來向你們二老說明白?!?p>說話間,他已經(jīng)轉(zhuǎn)向夜青玄,垂首行了一禮,“王爺不用太擔(dān)心,雪衣并無大礙。”
夜青玄頷首,“司將軍可是要進(jìn)宮?”
見司仲卿點(diǎn)頭,他便站起身來,走到司仲卿身邊,“正好,本王也要進(jìn)宮一趟,有些事情也是時候向父皇稟明了。”
說罷,又深深地看了還在昏睡中的雪衣一眼,嘴角掠過一抹詭魅笑意。
便是這一個笑容,讓原本還冷靜鎮(zhèn)定的司仲卿驟然心中一凜,凝著眉與他一道出了司府上了進(jìn)宮的馬車,終于忍不住問道:“王爺此番,莫不是要向圣上提及與雪衣的婚事?”
夜青玄淺笑著看向司仲卿,“有何不可?”
司仲卿眉頭緊蹙,“王爺可是認(rèn)真的?”
夜青玄眸色微微一沉,似是想到了什么,并沒有回答,他抬手撩起簾子看了一眼,夜色如墨,伸手不見五指,本該是月圓星稀之夜,此時卻只有陣陣寒風(fēng)吹過,而不見月光。
“起風(fēng)了。”他輕輕呢喃一聲,語氣清冽。
司仲卿一臉正色,一字一句道:“王爺,雪衣是卑職唯一的親妹妹,亦是卑職在這世上最在乎的人之一,卑職就算是拼上這條命,也會護(hù)她周全,絕不容任何人傷害她!”
聞言,原本還一臉冷色的夜青玄驟然輕笑一聲,放下簾子道:“若她只是你的妹妹司雪衣,本王定不會傷及她分毫,更不會容別人傷她分毫?!?p>司仲卿疑惑地皺眉,“雪衣自然是卑職的妹妹?!?p>“那便最好。”夜青玄說著掏出帕子附在唇角,輕咳了幾聲,似是想起了什么,“稍后見了父皇,你只管將情況如實(shí)稟報,可以給你作證的人,本王已經(jīng)找到了?!?p>司仲卿驟然一怔,“如此說來,今天晚上這一計,不是雪衣一個人的主意?”
夜青玄笑得清朗,“夫妻一體,齊心協(xié)力,有什么不好么?呵呵……”
見他笑得寒魅而神秘,司仲卿到了嘴邊的話終究又咽了回去,此番回來,總覺得有什么東西似乎變得不一樣了,思來想去,那個變了的正是雪衣。
他不在的這段時間,究竟都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何,所有一切全都變了樣?
待司仲卿從宮中回到司府,已經(jīng)是下半夜,府中眾人皆已經(jīng)入睡。
小心進(jìn)了雪衣的房間,只有桂媽媽一人守在雪衣睡房門外,見是司仲卿來了,桂媽媽沒由來的一喜,連忙起身道:“大公子,您這瘦了……”
司仲卿難得溫和一笑,“是更精壯了?!?p>桂媽媽撲哧一笑,“大公子回來到現(xiàn)在就沒閑著,這肚子肯定還餓著,您稍等會兒,桂媽媽這就去給你弄西吃的?!?p>司仲卿本想阻止她,可是桂媽媽步子快,轉(zhuǎn)眼就消失了,他一低頭才感覺到,來回折騰了一圈,確實(shí)是有些餓了,不由搖頭一笑,進(jìn)了雪衣的房間。
“休息了這么大一會兒,總該好些了吧?!彼诖策呑拢p輕捏了捏雪衣的手,雪衣驟然睜開眼睛,仔細(xì)將司仲卿打量了一圈,而后輕輕松了口氣。
“看來大哥在煙姑娘那里養(yǎng)的不錯,這臉色已經(jīng)好多了?!?p>聽出雪衣在調(diào)侃他,司仲卿不由無奈搖頭,“看你之前那樣,可把娘親嚇得不輕。”
雪衣的臉色驟然一沉,想起自己假裝昏厥的時候,容霜在身邊一遍又一遍喊著她的名字,她是多想應(yīng)她一聲,讓她不要擔(dān)心,可是她卻不能。
“大哥,有些事情真的是沒有辦法,我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盡快讓娘親脫離這苦海?!闭f到這里,她的語氣已經(jīng)越來越沉,神情也越來越嚴(yán)肅,她反手抓住司仲卿的手腕,緊緊抓著,“大哥,若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爹爹并不是我們所認(rèn)識的那樣,你會怎么做?”
司仲卿也沒有來地正了臉色,輕拍著雪衣的手背,“是你想多了,不管爹爹怎樣,他始終都是我們的爹爹。”
雪衣脫口問道:“若他不是呢?”
司仲卿一愣,看著神色閃爍回避的雪衣,下意識地皺起眉頭,“雪衣,你到底想說什么?”
雪衣?lián)u搖頭,輕嘆一聲:“沒什么,也許是我自己想多了。”
見她面露疲憊之色,司仲卿的神色和語氣驟然又軟了下來,摸摸她的頭,柔聲道:“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實(shí)實(shí)、安安心心等著加入玄王府做玄王妃?!?p>他頓了頓,略猶豫了一下,又問道:“雪衣,你對玄王爺了解多少?”
雪衣明白他心中的擔(dān)憂,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道:“大哥,你可信我?”
司仲卿沒有說話,只是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雪衣便會心一笑,“那就請大哥盡管放心,他定然不會教你我失望,更不會辜負(fù)你我的這份信任?!?p>雪衣眼神堅定,星眸清亮透澈,看得司仲卿沒有來的一愣,怔怔看了她半晌,突然輕笑一聲,“咱們的雪衣,長大了?!?p>而后在雪衣愕然和赧然的神色中,又正了臉色,“雪衣,大哥希望你幸福,希望你是這世上最開心的人,只是,玄王爺他……”
“你擔(dān)心他的病情?”
司仲卿卻斷然搖了搖頭,神情嚴(yán)肅,若有所思,緩緩站起身來,沉吟半晌,這才徐徐開口:“以前與玄王爺接觸并不多,可是最近這幾番接觸下來,大哥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說不出是為何,可是就是能肯定,玄王爺他……絕非是我們看到的這么沉默無能?!?p>雪衣不由眼睛一亮,來了興致,“那,大哥覺得他是個怎樣的人?”
司仲卿思索片刻,一字一句道:“沉斂,大氣,穩(wěn)重,謀略,胸有城府,收放自如,運(yùn)籌帷幄……”
突然,他停了一下,凝眉深思,似乎在想最后這一言究竟要不要說,回身迎上雪衣希冀的目光,他終是輕嘆一聲,淡淡道:“人中龍鳳?!?p>“呵!”雪衣并無驚訝,但是了然地笑了笑,“那你應(yīng)該高興才是,你的妹妹要嫁的夫君,并非一個凡夫俗子?!?p>司仲卿無奈輕嘆,“我倒是愿意你嫁了一個凡夫俗子,這樣一來你就不用跟著受累了。可是如玄王爺這般……今后會是怎樣,尚未可知?!?p>說罷,他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對了,今天晚上聽風(fēng)閣的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大藥方,當(dāng)真就這么毀了?”
雪衣嘴角笑意驟然變得冷冽,“司顏佩抄了一半的手抄本和司家司藥樓里收藏的那本原版,確實(shí)已經(jīng)在大火中毀了。”
司仲卿忍不住皺眉,“那可是咱們司家多少先人的心血,為了一個司顏佩,賠上這些當(dāng)真值得嗎?”
雪衣笑得神秘,拍拍他的手,“大哥放心便是,待你成家之時,我自會將大藥方給你奉上。二娘有一句話算是說對了,這大藥方是司家的東西,自然是要由司家的人來保管?!?p>司仲卿一時間想不通她這一番話究竟是何用意,正想追問下去,桂媽媽卻端著熱騰騰的湯進(jìn)來了,兩人便收了聲,意味深長地相視一眼,轉(zhuǎn)移了話題。
大公子司仲卿突然回府,將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所帶來的壓抑氛圍減輕了不少,昨夜過后,二小姐司顏佩被禁足思錯閣,二夫人左云也因教女無方,被罰閉門思過。
難得司文蒼有心,一大早派人叫了司仲卿、雪衣和容霜一起用早飯,容霜卻不知何故,以身體不適為由,不愿前來。
就在父女三人相顧無言、食不知味之時,看守思錯閣的下人匆匆來報:二小姐摔碎了盛飯的碗,用碎片割傷了手腕,幸好發(fā)現(xiàn)及時,否則定會因?yàn)槭а^多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