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走到落玉軒外就聽到里面?zhèn)鞒鲆魂囮嚽宕嗳玮彽男β暸c男子的說話聲,只聽一道醇厚的男子嗓音道:“沒想到咱們的表妹還會這么一手,占卜異術(shù)都學(xué)會了?!?p>繼而是女子嬌嫩的聲音:“等表姐來了,我一定要讓表姐好好教教我。”
“半吊子教半吊子,能教出什么來?”
雪衣聞言不由撲哧一笑,卻故意板起臉入內(nèi),喝道:“誰在背后說我壞話?”
方才說話的男子頓然收聲,朝著身側(cè)的容璟瞥了一眼,容璟會意,不慌不忙道:“容曦,還不快給你表姐道歉?”
容曦水嫩的臉上頓然露出一抹“憑什么”的表情,水靈的大眼睛惡狠狠地瞪著自己的兩位兄長,“明明是大哥說的,為什么要我道歉?”
那身著錦藍色袍子的年輕男子無奈地?fù)u了搖頭,起身道:“罷了……有這么個妹妹,我容毓認(rèn)栽了?!?p>看著兄妹三人各異的神色,雪衣忍不住低頭淺笑,心頭飛快地掠過前一世他們被害致死的慘樣,那一塊塊殘肢斷骸猶如一根根針,狠狠地扎在心上,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無知所致,而這一世,她斷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雪衣,你怎么了?”三人之中,容璟心思最細(xì),很快發(fā)現(xiàn)雪衣神色不對。
雪衣?lián)u搖頭,太息道:“我只是覺得,似乎好久沒有見到你們了,此時再見,不由激動?!?p>容毓將雪衣眼底一閃而過的戾色看得清楚,臉色稍稍一沉,卻不點破,轉(zhuǎn)而笑道:“是有好久不見了,這一次除了陪三弟來參加鴻鴛宴,也是為了來看看你和姑母。”
說話間,雪衣已經(jīng)在他們中間落座,斂秋和桂媽媽也端上了茶水和糕點,兄妹四人邊吃邊聊。
小雪衣一歲的容曦邊把糕點往嘴里塞邊道:“表姐,今天你可見到了那個蘇語郡主?漂亮嗎?”
雪衣朝著容璟瞥了一眼,只見容璟悄悄擺手示意,她想了想道:“美若天仙?!?p>容曦立馬跳了起來,哇哇叫道:“當(dāng)真?早知道我就跟著去看看了,都怪大哥和三哥,說什么也不讓我去!”
容璟無奈地?fù)u搖頭,端起杯盞遞到她面前,“喝點水,小心噎著?!?p>“不喝!”容曦扭過身去,“喝了水就吃不下糕點了?!?p>聞言,三人都覺有些無言以對,相視一眼,連連嘆息。
桂媽媽和斂秋在門外看著她們的三小姐與容家二位公子和小姐聊得開心,都稍稍放了心,正要轉(zhuǎn)身離開,突然聽得里面雪衣輕輕哼了一聲,繼而是杯盞摔落在地上的聲音。
“三小姐!”兩人慌忙奔進屋內(nèi),正好看到雪衣俯身吐出一口血來,容毓和容璟眼疾手快,閃身上前一左一右將她扶住。
雪衣神情痛苦地瞥了一眼容曦剛剛端在手中的杯盞,容璟立馬抬手將杯盞打落,“不能喝!”
容毓也毫不含糊,立刻吩咐桂媽媽和斂秋將雪衣扶進里屋,而他剛一放手,就與容璟相視一眼,突然俯下身去,露出痛苦神色。
不出一刻鐘,三小姐雪衣和容大公子、容三公子中毒的事情就傳遍了司府,司文蒼、容霜、左云以及司顏佩等人紛紛趕到落玉軒,彼時雪衣已經(jīng)昏迷不醒。
司文蒼上前給雪衣把了脈,臉色驟變,二話不說,當(dāng)即寫了張方子交給斂秋去抓藥,而后轉(zhuǎn)身又要來給容家兄弟診脈,卻被二人婉拒。
容毓道:“我和三弟情況并不嚴(yán)重,倒是雪衣,她這是怎么了?瞧著,像是中毒?!?p>雖然容毓是晚輩,然畢竟是容家長子,司文蒼自是不敢怠慢,“你先別急,雪衣雖然中了毒,但并不致命,稍后服了藥就沒事了?!?p>“果真是中毒?”容璟神色一凜,上前一步,“好端端的,在自己家里怎么會中毒?”
容曦滿臉擔(dān)憂道:“我一直跟你們在一起,為何偏偏就我沒事?”
一句話像是提醒了兄弟二人,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的杯盞,沉聲道:“茶水有問題!”
司文蒼當(dāng)即讓人將茶水仔細(xì)檢查了一番,最終確定,茶水里確實被下了東西,石云花的花汁!
司顏佩撅著嘴道:“不可能,石云花的花汁根本不可能讓人中毒,更別說是像三妹這樣吐出血來,若要石云花花汁有功效的話,需得與別的藥材……”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左云一把抓住,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讓她說下去。
她不說,容家兄弟卻沒那么容易放手,轉(zhuǎn)而看向司文蒼,容璟道:“姑父,這石云花是什么東西?怎么才會出現(xiàn)雪衣這般中毒的癥狀?”
“這……”司文蒼猶豫了一下,下意識朝著四周的墻壁上瞥了一眼。
突然只聽守在床邊的容霜驚呼一聲:“雪衣!雪衣你怎么了?”
眾人望去,只見雪衣又俯身吐出一口血,卻依舊昏迷不醒。
容家兄弟不禁急了,“姑父,您倒是說句話,到底是什么東西害得雪衣至此?”
司文蒼沒有說話,目光落在墻壁上的那幅秋菊圖上,兩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而后容璟走上前仔細(xì)看了看那幅畫,又貼近前聞了聞,皺了皺眉,“好濃的香味兒,這是什么味道?”
容霜回身看了一眼,聲音顫抖道:“是木香?!倍笏郎I眼婆娑地看著司文蒼,似是在等他回答。
司文蒼無法避開他們的目光,點點頭道:“確是木香?!鳖D了頓,突然冷喝一聲:“佩兒!”
司顏佩嚇得一顫,惶惶走上前來。
“啪!”話音未落,一記耳光便狠狠落在司顏佩臉上,她捂住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司文蒼,“爹爹,你……”
司文蒼道:“這秋菊圖是誰作的?”
司顏佩咬咬嘴唇,道:“是女兒。女兒是想這兩日容家公子會來,這落玉軒要好好整理一番才是,所以就將這張圖拿過來掛了起來?!?p>“那這石云花花汁又是怎么回事?”
“我……”司顏佩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連忙回身向左云看去。
左云上前一步道:“老爺,就算這段時間佩兒在研究石云花的花汁功效,也未見得這就是佩兒下的,也有可能是別人做的……”
“咳咳……”床上的雪衣輕咳了兩聲,容霜一驚,連忙喊道:“雪衣,你睜開眼睛看看為娘好不好?”
雪衣緩緩睜開眼睛,臉色蒼白無比,毫無血色,她似是沒什么氣力,只能依靠在容霜的懷里,看了看司文蒼,道:“爹爹,你們方才的話……我都聽到了,爹爹,是不是石云花的花汁和木香相遇,才會產(chǎn)生某種藥效?”
司文蒼心知避不開這個問題,揮手屏退所有下人,而后沉沉點了點頭,“沒錯,你中的毒確實是石云花的花汁和木香合在一起產(chǎn)生的毒,不過,這種配藥方式尋常人并不知曉,這是大藥方里的初級配藥之法?!?p>聞言,雪衣頓然鼻子一酸,流出淚來,淚眼婆娑地盯著司顏佩,“姐姐,我知道你喜歡瀾王爺,今日在鴻鴛宴上,雖然最初是我與瀾王爺配在一起,可是后來……后來我已經(jīng)扭轉(zhuǎn)局面,將你和瀾王爺推到了一起,你為何……為何還要這般對我?”
“司雪衣你胡說什么?”司顏佩頓然跳起來,瞪著雪衣,“我何時給你下毒了?從鴻鴛宴回來之后,我根本就沒見過你?!?p>左云也跟著撇嘴道:“雪衣,你可別亂說話污蔑人,可能是你自己招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回來,怎么能怪我們佩兒呢?”
雪衣咽了口氣,轉(zhuǎn)向司文蒼道:“爹爹方才可是說,那石云花花汁加木香這個配藥之法,是大藥方里的秘方?”
司文蒼點了點頭,雪衣又道:“我們司家有個規(guī)矩,不管男孩女孩,過了十六方才開始接觸大藥方里的秘方,敢問爹爹,姐姐可是已經(jīng)學(xué)了這個秘方?”
司文蒼早就知道他會這么問,卻又沒辦法躲避,只能點了點頭。
容璟原本俊俏的面容驟然冷了下去,“雪衣年方十五,如此說來,眼下整個司家就只有姑父、仲卿表哥還有顏佩妹妹知道這個秘方?!?p>容曦連忙插嘴道:“可是仲卿表哥正領(lǐng)兵在西嶺殺敵呢,姑父總不可能去害表姐的吧,這么說……”
她突然用手捂住嘴,狠狠瞪了司顏佩一眼,“你……你下毒害我們!”
容毓和容璟連忙一左一右將她拉住,“曦兒不得無禮!”而后又轉(zhuǎn)向司文蒼道:“曦兒不懂規(guī)矩,姑父莫怪。”
話雖如此,可三人中毒已是事實,且下毒之人只可能是司顏佩,司文蒼就算想要包庇,然有容家兄妹在此,他也是無計可施。
因此,不由越想心里越氣,突然他喝道:“佩兒,你這逆子,還不快向容家公子和小姐道歉!”
司顏佩心中委屈,自然不服,“我又沒有下毒,為什么要道歉?”
“啪!”司文蒼心中惱火,又一巴掌扇過去,“自己做錯了事還不承認(rèn),大藥方里的秘方無人知曉,不是你還會有誰?”
“我……”司顏佩只覺有口難辯,眼淚嘩啦地拉住左云哭個不停。
容毓拉住還想要揮手的司文蒼,搖頭道:“我們都沒什么大礙,道歉就不必了,我們相信顏佩妹妹可能也只是一時疏忽,只是雪衣她……”
司文蒼朝著雪衣看了一眼,眼底神色復(fù)雜,猶豫了半晌,突然厲聲道:“來人,將二小姐關(guān)入思錯閣,讓她好好反省反省,靜思己過,什么時候想明白了什么時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