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離只是點頭致意,正要往里走,陳牧月看向一旁的秦笙,笑得很客氣,道:“這位便是泠姑娘吧?”
前夫當初卿卿我我的相好就在跟前,秦笙故意裝作不認識,看了一眼趙長離,問:“這位好看的姑娘是誰?”
趙長離清清嗓子,在她耳邊小聲低聲道:“我真是不知道?!泵鎸η伢贤哆^來的鄙夷目光,完全不心虛,不認識家里的人,好像十分理直氣壯。
他離家已久,是真的不大清楚趙長循一家子誰是誰,誰長什么樣,哪個又是誰的繼室,哪個又是夫人少夫人的。
剛才他在府門口就不大認得出來那王氏到底是趙長循正妻還是趙長循哪個妾室,他不回禮一是因為生性冷淡,二是他生怕回錯禮了。
在禮節(jié)這事上,趙長離就沒上過心,得罪過多少人他不知道,因為他沒!上!心!
秦笙素知他秉性如此,只是沒想到他秉性從小到大都是如此,臉上僵著笑,沖那陳牧月福了福身子,“少夫人萬福?!?p>陳牧月當真以為是趙長離貼耳告訴她自己的身份,暗覺得受到了郡王尊重,心里受用,與兩人又客氣寒暄了一會兒,說了些“泠顧娘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來尋我?!钡膱雒嬖?,向趙長離告一聲退,領(lǐng)著婢女走了。
跪在地上的趙溫時回過頭,見著趙長離過來,依舊跪在地上。
秦笙暗搓搓用眼神示意趙長離:“這個你認識吧?”
他湊耳小聲道:“你前夫?!?p>秦笙黑下臉來。
此時那趙溫時跪著拱手作揖道:“小輩拜見永安郡王?!?p>趙長離頷首,不等秦笙與趙溫時對視寒暄,就把原先走在里側(cè)的秦笙拉到外側(cè),擋在她與趙溫時之間,不讓兩人視線有交匯。
“阿鳶,別讓老人家等你?!?p>被趙長離扯著走到屋門前,簾櫳早就拉了起來,但聽得里面?zhèn)鱽砟赀~蒼老的聲音:“是阿離回來了嗎?快進來!”
兩人一進屋,婢女們便將密密的窗戶一排排打開,和煦的日光照進來,屋內(nèi)寬敞亮堂,木地板擦拭澄亮。
一滿頭銀發(fā)的老人家被兩個婢女攙扶著走來,顫顫巍巍端坐在正中央萬福的織錦軟塌之上,身后是六扇紅木花鳥屏風(fēng),身邊有四個服侍打扇的丫鬟,已入深秋,打扇的丫鬟多是為了趕走一些亂飛的小蟲子。
那老人家便是韓老太君,只見她雙目渾濁含淚,蒼老的手搭在一方形軟枕上,朝兩人招招手。
秦笙記得,自己死時,韓老太君的頭發(fā)還是花白的,現(xiàn)在居然鬢發(fā)如銀,可這屋內(nèi)陳設(shè),卻一如往常,物是昨日物,人非昨日容,心下感念萬千,垂首默言。
兩個丫鬟拿過兩塊跪褥擺在兩人跟前,趙長離拉著秦笙并跪下,給韓老太君磕頭行大禮,口中祝著韓老太君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好好好,好孩子,都是好孩子,起來讓我瞧瞧?!表n老太君率先拉過泠鳶坐在自己身側(cè)細端詳,趙長離站在一旁。